1
依然是令人绝望的夏日，我是拉结尔，在阳炎正盛时等你。
这样的广告词不知是否能吸引更多人入住，毕竟强大的空调系统正是我家公寓的特色。就连走廊上都是有冷气的，还有家用发电机，绝对不怕停电！
但是为什么就是没有新房客呢？
“因为你丫都没有做宣传，找个中介很难吗？”
会如此刁难我的就只有加百列了啊。真的吗？其他人也都有嫌弃过我吧?
然而死表情是不可避免的呢。
尽管会有人说我冷漠，但那时是事实呢。
加百列很美，有些时候很粗暴，但还是很美，这种美是她亲手守护的，因为她很强，她可以不用屈从。
但是我很弱啊。
连立足的根基都没有。
“现在这样不是还好吗。”我对加百列说。
她忧伤地看着我，眼睑低垂。
卢娜在我身旁坐下，沙发凹陷了一点，我歪向她，肩膀挨在一起。
可是她也没有同意我的看法。
2015. 8. 19
加百列穿着一身红色连衣裙，把同色保时捷911开到了公寓楼下，发现没有停车位之后默默开走了。
阿路正要回医院，远远地叫住了她。
“加百列！”
靠，被发现了，加百列满头黑线地转了回来，摇下车窗，“什么事啊，阿路？”这样问。
她的粉色墨镜看上去好热，但阿路没有管，笑着说“顺路载我去医院吧。”
顺你家那位亲人的路啊？加百列此时是极想爆粗口的。但想着老娘是女神就忍下来了。
“嗯，上车吧。”
阿路果断拉开门，仿佛自己是在坐出租车一般。
算了，忍。
不过那孩子一上车表情就变了是怎样，好吓人。
“你们不是人类吧。”
靠靠靠，开口就高能是怎样。
“你在说什么，我没听清，哈哈。”
“认真的。”阿路闭着眼躺在座位上，像是在休息。
“你想知道？”
阿路轻笑了一下。
“我只想让你承认而已。”
加百列感到有冷汗冒出来，因为这小子的确可能不是在装逼。
“我们是神，不过不是这边的神。”加百列使出技能“故弄玄虚”
阿路依旧闭着眼，“我想是纯粹精神世界之类的吧”他如是说，被动技能“无形装逼”下意识地发动了。
“不过为了表示合作，我这边也提供一点信息吧。”阿路睁开眼，懒洋洋的，“我搬到公寓后就觉得奇怪了，不过是那次诺亚的事才让我有机会‘看见’一些不该有的东西。”
加百列想了一会，好像要说什么，又没有开口。
“能够直接对人类的精神产生冲击，很可怕啊，不过请不要来打扰到我跟小织。我想说的就这些。”
“这是请求还是警告？”
“都有吧。”
然后就没有话要说了。
老城区的电线在头顶荡过，阿路就一直看着它们或是更远的什么地方。
天空很蓝很亮，虽然有雾霾。
“你刚才方向开反了，公寓左边才有停车场。”
阿路下车后说。
“为什么不去问拉结尔？”加百列想叫住他。
但她没有成功。
红色，倒不如说是苏格兰人那样类似胡萝卜色的长发燥燥的，有点乱。
没有谁能确定自己是什么，真理是什么，阿路那样的态度反而是坦诚的一种。
好烦。
2
“所以拉结尔我想你了。我们一起吃顿饭吧，就在公寓里就好。”
加百列在爬满藤蔓的墙边以妩媚的姿态站立，朱唇微启。
但拉结尔擦拭着向日葵的叶片，仔细地抚摸它每一支叶脉，很小心，加百列几乎认为拉结尔对那株植物倾注了什么情感。
“也就是说你希望吃点好的又不愿花钱，可是你希望卢娜还是我做菜呢？”拉结尔站起来，敲了敲后背，仍旧看着向日葵，向日葵也看着他。
天使真是奇妙的生物，不论何时都给人美妙的感受。
无欲无求，因此可以简单的就发现幸福，但若非所欲之物，所得幸福又有意义吗。
过于简单了，以至于在理性与感性间无法区分。
加百列有些出神，因为拉结尔是如此异常，是天使极致纯真的一面，但那太异常了，以至于悲哀。
她笑着说当然是你啦，从背后抱住他，把水桶踢倒，而拉结尔紧张地护住那些花。
不知道卢娜看到会不会生气，但拉结尔说来本就是自家弟弟，加百列也是有产权的。
“好了，小心一点。”拉结尔干脆将她背起来，尽管穿上高跟鞋后她比拉结尔还高。
她先是双手乱动，喊着竟敢吃我豆腐什么的，后来就乖了，默默地担心自己大腿上是不是太多肥肉。
拉结尔用肩胛骨接下她的凶器，走下楼的时候忽然问她：“你喜欢哪一种花？”
只是声音太小，加百列没有听到，反而沉浸在自顾自的脸红心跳中。
“拉结尔，你能幸福就好了。”加百列嗅着他的锁骨，没来由地想要亲近他，嘛，就像小动物一样，像猫。
拉结尔小心地一步一步下楼，“那你先教我什么才是幸福好了”这样说。
仔细想来会有点残酷，但这就是拉结尔。
卢娜正好买了菜回来，看见这一幕之后也没有说什么，只是放下袋子然后扑过来搂住拉结尔。
“拉结尔，你在吗？”诺亚好死不死也在这时上楼来。
接着就看见了修罗场的景象。
“你们先忙，我没有急事的，再见。”
“诺亚~救我。”
不不不，你的死表情其实是在享受吧。
诺亚退到楼梯口，然后撞见刚回来的阿路和织。
“下午好，路哥，还有，小织，呃，小织？”
小织遭受到少女和女王夹击拉结尔这一幕场景的精神攻击，于是愣了一下后便加入她们。
“下午好，话说你要不也去求抱抱？”阿路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妹妹被勾引了的事实。
诺亚看见拉结尔无奈的死表情，心想还是放过我吧。
以前萌卢娜的时候就觉得拉结尔是大BOSS，现在要攻略拉结尔更是有困难重重的感觉，昔日女神变成情敌，有苦说不出啊。
“我要走了。”诺亚说着坐到旁边的沙发上，身子陷在里面。
“去哪？”阿路无聊地问。
“搬去我妈那里。”
“很好啊。”
“是很好没错。”
阿路偶尔会进入这样话很少的状态。虽然诺亚还是有那么点期望他会挽留自己的，不过算了吧。
“好了没有，我要准备晚饭了。”
拉结尔把加百列放下，摸了摸织和卢娜的头以示安慰。
诺亚看见他走向厨房，“我来帮忙”这样喊着就冲过去了。
“那个是谁啊？”加百列问。
卢娜犹豫了一下说：“他就是才搬来几个月的诺亚，之前跟你说过的。”最终没有点明他对拉结尔抱持的感情。
“哦，被扳弯那个小孩。来了好几次都没见过，是个宅男吧。”然而加百列口没遮拦。
织在她们中间感受到了某种压力。
“姐姐，教我化妆好不好。”织抬头望着加百列。
加百列用目光征求阿路的同意，但是——
“我去把大叔和伊苏己也叫上来。”他机智地保留了意见。
“好吧，我教你。”然后让你哥哥后悔，加百列在心里补上这一句。
卢娜发现自己没事做，“我也要！”凭借某些觉悟这样决定了，眼里闪着希望的光芒。
加百列发现自己压力好大。
诺亚一直想对拉结尔说，但又因为不得不集中精力切菜而说不出口，至少他是这样给自己找借口的。
吃饭时也觉得是羞耻的话而没办法当众开口，蠢蠢的。
然后，一天又要结束了，大家各自回去，卢娜在洗碗，只剩拉结尔和诺亚在客厅看电视。
然后拉结尔想起被踢倒的水桶没有收拾，悄悄上楼了。
但诺亚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机会，他跟了上去。
拉结尔在水池洗着拖把，诺亚在花架后面看着他。周围的灯光是橙色和白色的，延伸到高处，夜晚却依旧在这里沉淀为幽蓝的意境。
“今晚能看到星星呢。”诺亚还是不敢直接表白。
拉结尔把拖把晾在池边，抬起头。
“最近灰尘很重，能下场雨就好了，会看到更多的。”黯淡的光照在他脸上，隐约有些绒毛在闪光。
真像个人类。
“我要搬到我妈那了。”诺亚说。
拉结尔抬着头，依旧找着什么似的，“那我把多出来的租金退给你”只是这样说。
“嗯。”诺亚笑着回应。
我喜欢你
我喜欢你
我喜欢你
我喜欢你
我喜欢你
可是怎么说不出口。
拉结尔从一开始就很照顾他，默默地关心他，尽管没有深入，但拉结尔一直试图了解他。最后的梦里，他看见的明明是拉结尔，带着神话中的奇迹来救赎他，以六翼庇护他。
为什么拉结尔要对其他人这样温柔？
在淡漠的表情下面藏着什么情感，他在想什么，喜欢谁，又会与谁在一起，诺亚全部都想了解，想给拉结尔幸福。
但是说不出口。
“那我先走了。”
“回那边去以后要继续上学。”
“嗯。”
诺亚转身下楼，嘴里念着那四个字，却只有风听得到。
拉结尔感觉脖子很酸，低下头，再抬起却忘了要找什么。
他下楼，
然后想起被踢倒的水桶还没有收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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